协助流明逃跑的计划十分顺利,不出意外的,直到明天族人们醒来才会发现被羁押在病房里的人已经逃之夭夭。
但是流明不愿意这样做,他认为乔的计划过于简陋,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整个计划中的猫腻,而这样等同于是守夜的三人径直推进火坑。
所以在即将跑路的时刻,流明在族地门外大喊一声,在确认了绝对有人会被惊醒之后撒丫子跑路!
这样乔·雷蒙三人就不再会被认为刻意协助流明逃离,而是因疏忽导致犯人逃离(虽然流明根本没犯什么罪),并且在最后发现流明逃离。
真疯狂啊……流明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对自己抱有莫名的敌意,明明我也不是吃白食的,用几条福泽将来的『建议』换取几天的修养,怎么看都不过分,为何他们全都一副我杀了他们母亲的表现?
【目光短浅,极端排他,野蛮无比,这就是人类的现状吗?】
流明的举动算是彻底打乱了三人的计划,乔·雷蒙不得不组织族人们开始一场毫无意义的追捕。
没人知道流明抽了什么疯,但是根据长老的要求,乔必须跟随流明并带他逃离!
最初的逃离是很艰难的——即使左躲右藏,流明也不能躲过全部人的寻找,毕竟,他还只是一个伤员。
但是乔也不是毫无作用,他和汉克以及比尔等,时常会报出错误的方向,引导族人去寻找。
伴随着林间各处传来的狼嚎,雷蒙部族的人们逐渐开始意识到他们被那个臭小子耍了一通。
搜捕是不可能继续下去的,毫无利益可言是事情必须立刻中止,他们要去狩猎,去为明天的食物而拼搏。
只有少数不服气的猎人仍在寻找,三人组混在其中,同样一副气鼓鼓的模样。
接下来便是亡命奔逃的环节了,即使有三人组从中作梗,流明和提尔玛伽也有数次被发现,险些被后方射来的流矢射中。
——动手的是比尔,很难不让人联想,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有什么成见。
终于,在最后一个猎人也放弃追逐的时候,流明才能好好地停下歇一会儿。
“哈——哈——真他妈刺激!”
流明靠在一颗大树下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而乔·雷蒙三人则是面色不善地围上来。
“刺激是吧?刺激你马勒戈壁!”
汉克是个急性子,在他看来,流明的举动相对于把他们三人的全部努力放到脚下踩,所以他也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,一把抓住流明的衣领提拳就要打!
出乎意料的,乔这一次没有喊停,他只是双手抱胸,与比尔一起,在一旁冷眼看着。
“大哥!大哥先等等!我可以解释,至少先等我解释完再打吧?”
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流明实在没有反抗的力气,而提尔玛伽虽然咬着汉克的裤腿,可他残缺的牙甚至连裤子都咬不破。
“解释解释——解个鸟释!你这厮巧舌如簧,却不见半分担当,今天,洒家便不听你解释,先打一顿再说。”
“别——!!!”
流明赶紧双手抱头,只希望对方不会朝着打死自己的方向动手。
“汉克——”
乔·雷蒙的声音终于响起,虽然阴沉沉的,却也是喝止了汉克的行为。
“算了,流明是个智者,他的行动必不是无的放矢,且听一听也不错——要是他说的没有道理,你再打也不迟。”
“……听你的,老大。”
听乔的话,大个子的汉克也是把流明放下来任由他扶着树剧烈咳嗽,直到许久之后才喘顺了气。
“其实,我并不是刻意要打乱你们的计划,而是因为我看出了计划中的纰漏,所以才想办法修正它。”
“稍微有心的人不可能注意不到这件事的蹊跷,我不可能在有人巡逻的情况下毫无声息地离开,除非有内鬼协助。”
“我不希望你们被冠上内鬼的名头——要知道,『玩忽职守』和『协助外人出逃』是完全不同的概念,前者会让族人不信任你们的能力,可后者却会让族人对你们生出芥蒂——是的,随时间推移,这份芥蒂会扩大成裂痕,直到你们和我一样被排挤成外人。”
“所以,叫醒族人进行追捕是最好的结果,因为在混乱中不会有人在意细节,他们只会把我的出逃当做一次普通的逃跑事件,所以就算你们现在空手返回族中也不会受到诘问,因为那么多人都无功而返了,也不差你们三个……”
流明一摊手,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一说,任谁也不能指责他的行为。
“这……”
汉克摩挲着拳头,他只觉得流明的话好像有些道理,只是这些弯弯绕实在把他整的有些糊涂了。
比尔抱着弓沉默不语,从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来看,他大约也是认同的。
“你说的有道理。”
乔·雷蒙皱着眉头说到,
“因为时间紧急,我们无暇制定更严谨的计划——事实上你的行为才是正确的,否则我的两位同伴在回族时一定会产生无法弥补的隔阂。”
“看起来,是的。”
比尔终于也说了一句话,却是在赞同乔·雷蒙的话语。
“呃……所以,这件事就算这么揭过去了?”
汉克搞不懂他们脑子里的想法,但看样子,老大似乎不打算惩戒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子了。
【好气啊,这家伙怎么总能用花言巧语脱身?】
说归说,闹归闹,汉克也不会在没有理由的时候揍人一顿……嗯,既然老大都能赞同了,那他一定是有道理的。
“所以接下来,咱们就要回去了?”
汉克尝试性地询问乔,得到的却是他莫名的沉默。
“……不,我不会回去了。”
乔的话语使身边三人都震惊了——
时间紧急,乔·雷蒙并没有来得及把长老的计划告诉身边的人,就连流明也不知道,自己这回逃跑还会捎上一个——你搁这捎特产呢?
“我和长老商量过了……部族不缺一个猎人,继续留在部族,我们无法改变任何事。”
“我会跟着他,去追寻,去探索,去找到——属于我们的未来。”
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,而流明看着他,只是沉默着。
“你确定吗?”
终于,流明尝试性地开口,试图打消他那不太现实的想法。
“这趟旅途可不像你相信的那样简单,我们要面对的不再是野兽,而是一个又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,甚至,有些问题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答案。”
“你既不怕,我又有何惧?”
乔看着流明的眼睛,他隐约能从其中看见星光闪耀,而乔确信,自己的眼中一定也有这样的光芒。
“『所有人都可以仰望星空,总有人要仰望星空』——这不就是你告诉我的吗?”
“那雷蒙部族那边怎么办?汉克他们要如何解释『最强猎人』的消失?”
“就说我死了吧,反正我这辈子也不大可能回那里去,失踪或者死了其实没有区别。”
乔摘下自己脖子上的乌叶之证,那东西是他从部族获得的证明,但是现在他要交还给部族。
“真的不考虑一下吗?老大?”
比尔结果乔递过的乌叶之证,他仍不敢相信,流明究竟给老大灌了什么迷魂汤,这才让他心甘情愿离开部族,随之一起去世界闯荡。
“就说我死了……或者是说我的确‘死了’,无论部族里谁问起,你们都要统一口径,就算是知道这件事的长老也不例外。”
“老大……”
汉克试图挽留,但是乔·雷蒙却头也不回地向前走。
流明别有意味地回望二人一眼,便拐着腿,一瘸一拐地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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